第 37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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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7 章
作者有話要說：</br>上一章有部分修正。<hr size=1 />
“所以，我是一個虛擬的角色？”
海拉把頭側靠在膝蓋上，如瀑的金發拖曳在地。
“現在肯定不再是了。”蕭可悲內心忐忑不已，唯恐言語不慎激怒對方。
“有趣。”海拉用她那只剩骨頭的手撫摸蕭可悲的臉頰，後者霎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。“你很有趣，比我見過的所有亡靈都有趣。”
精致的面龐貼得愈發近了，海拉的骨手牢牢地扣在蕭可悲的小臂上。
“留在這裏為我做夢吧。”
“下一個節目是鋼琴獨奏《春之歌》，表演人：高二（三）班，蕭可悲。”
主持人報完幕後，絲絨幕布緩緩落下，工作人員迅速把三角鋼琴推上了臺。
蕭可悲穿著一條酒紅色的禮裙，臉上化了淡妝，走到琴凳前落座。
幕布再一次拉開，海拉坐在一排一座上專註地盯著蕭可悲；她兩側的人都露出了恐懼的神色。
蕭可悲把手搭在鍵盤上醞釀了片刻，忽然站起身來，把頭湊到了鋼琴收音的麥克風附近。
“彈鋼琴太無聊了，我要換一個更精彩的。”
更精彩的當然是魔法技能了，還有什麽比在校慶晚會上表演搓火球更厲害？
蕭可悲輕念咒語，右手憑空燃起了一團烈焰。
這一出果然技驚四座，臺下一片嘩然，叫好聲不絕於耳，蕭可悲得意洋洋，把火球收了，又召喚出了一枚冰柱。
她像耍雜技似地連番演示著各種魔法，斬獲如雷掌聲；這場演出最終以室內飛雪的方式收尾。
“還有更厲害的呢，安全起見，就不做過多展示了。”
蕭可悲在歡呼聲中一路飄回了後臺，熱情的學生蜂擁而至。
“你是怎麽做到的啊？”
“可不可以再讓我們看一下？”
蕭可悲正覺意猶未盡，當即應邀開始了第二輪的近距離加演。倘若她也跟尼德霍格一樣有尾巴的話，此時應當已經將其翹上天花板了。
不過她的嘴倒是仍表現得很謙遜。
“找人學的，其實也不難啦，你們肯定都一學就會。”
就在眾人央求她趕緊開堂授課的時候，海拉帶著一股刺鼻的腐屍味娉娉裊裊地降臨了；她還是那個腐肉白骨的造型，嚇得人群一哄而散。
看著四散奔逃的背影，海拉的表情隱約有些悵然。
“不好意思，一定是因為她們都不了解你。”蕭可悲在一旁尷尬地賠笑。
海拉將手放在了她的胸前。
“這個世界是你心裏的投影。她們會怕我，是因為你覺得應當如此。”
蕭可悲只能把嘴合上。
她不記得自己做了多少個夢了，海拉儼然把蕭可悲當成了一片新大陸，在她的各個夢境裏航行。
若是這些夢很瑰麗倒也罷了，偏偏蕭可悲只是在體驗穿越之前的平凡生活。
蕭可悲拉開化妝間的門，鼎沸的人聲瞬間淹沒了她，絢麗的花火於夜空中炸開，照亮了孑立湖心的黛瓦樓閣。
海拉仍站在她的旁邊，身上不知何時裹了一襲長袍，總算沒有引起圍觀群眾的註意。
這是某座城市定期舉辦的煙火大會，蕭可悲兩年前來參加過一次。
海拉仰望了一會兒天空，好奇地問：“這是魔法嗎？”
“不是，是用火藥和金屬做的東西。”
蕭可悲帶著她在湖濱公園漫步，此地熱鬧非凡，聚滿了前來觀賞煙花的游客。
海拉似乎很享受當下的氛圍，臉上的沈郁都隨之消去了幾分。
經過一段時期的相處，蕭可悲發現她對人間頗感興趣，試探道：“你好像並不反感人多的地方。”
海拉瞟了她一眼，了然道：“我知道你在想什麽。”
“什麽？”
“無非是在詫異死神對生命的態度。”
蕭可悲落落大方地承認了，反問道：“既然你喜歡繁華，又為什麽要住在那樣的環境裏？”
晚風吹起了海拉的頭發，也把她身上的屍臭味吹散開去，路人對她們投來了異樣的眼神。
海拉自顧自地凝望湖中的睡蓮，勾魂攝魄的藍眼睛裏寫滿了嘲弄。
“沒有我選擇的餘地。”
蕭可悲今天醒得很遲。
這很難得，因為前兩晚她都整夜失眠。尼德霍格很願意享受一下這溫馨的時刻，也閉著眼睛趴在一旁假寐。
過了很久，也許是半天，也許是一天；對死亡的國度來說，時間沒有意義。
尼德霍格用鼻尖蹭了蹭蕭可悲的頭，打算叫她起來吃東西，然而對方始終沒有反應。
“醒一醒。”尼德霍格變成人，想去搖晃她的肩膀，陡然失去支撐的蕭可悲垂直栽進了他懷裏。
尼德霍格頓覺不詳，聲音也加大了不少。
“斯庫爾？斯庫爾！”
他把手心覆到對方額頭上，凝神探測靈魂的狀況。少頃，尼德霍格將蕭可悲打橫抱起，咆哮著出了門。
“海拉，你都在幹什麽？”
尼德霍格沖到殿中，金發女童正闔目倚在冰封的王座上。她對大呼小叫的尼德霍格有些許不滿，明知故問道：“怎麽了？”
尼德霍格怒吼道：“趕緊解除詛咒！”
海拉掃了一眼他懷中的蕭可悲，冷笑道：“我說了，活人不能進入死亡之森。”
“她不是一般人，她是斯庫爾。我身上有她下的封印，離不開她。”
海拉秀美的眉頭蹙了起來，她並不打算透露蕭可悲的隱私，只是猶疑道：“讓我問問她。”
在蕭可悲看來，海拉在她發出追問後就呆立著不動了，她疑心自己是觸及了對方的傷心事，登時有些後悔，訕笑道：“是我僭越了。”
海拉回過神來，直接跳過了剛剛的話題。
“你給尼德霍格下了封印嗎？”
蕭可悲連連擺手：“不是我下的，是以前的公主。”
海拉沈吟片刻，將手蓋在了她的眼皮上。
蕭可悲睜開眼睛，發現自己正躺在地上，面前堆著由金幣組成的小山，旁邊臥著一條酣睡中的巨龍。
這是城堡，也是她在米德加的起點。
蕭可悲疑惑地望向海拉，對方竟然又在發呆，整個人跟失了魂似的。蕭可悲喃喃自語：“什麽情況？”
沈眠中的黑龍掃了一下尾巴，好似有要醒來的跡象。蕭可悲許久沒見過天真版的尼德了，走上前去輕撫他的鼻翼。
海拉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：“你覺得這個世界怎麽樣？”
蕭可悲不解地轉過身去，“哪個世界？”
“夢裏的世界。”
蕭可悲如實說道：“挺有趣的。”
“那你願不願意永遠呆在這個世界呢？”
“啊？”蕭可悲面露難色，雖然沒有開口拒絕，但答案顯然是否定的。
海拉接著說：“反正米德加對你來說也不算真實，況且你還要受到尼德霍格的掣制。”她緩緩走近，語氣溫柔可親：“我不會再幹涉你的夢，也不會傷害你，你可以做自己的神。”
蕭可悲楞住了，久久沒能作答。她左手忽地有些癢，是尼德在蹭她的手背。
蕭可悲捏了捏尼德的鱗片，遲疑道：“如果可以的話，我還是希望能回去。”
海拉失望道：“為什麽？我承認一開始傷害過你，但尼德霍格比我過分多了。”
蕭可悲感受到尼德在用牙齒拉扯自己的衣角，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嘴。
“跟他沒有關系。呆在米德加，至少我的未來是由自己書寫，呆在夢裏，我的未來都是由你來構建。”
海拉還在堅持不懈地勸解：“我說了，我不會再幹涉你，況且尼德霍格才是那個限制你自由的人。”
蕭可悲也很執著，回絕道：“抱歉，我還是想再爭取一下。”剛硬氣完，她又想起自己正身處對方的地盤，氣勢不足地補充了一句：“可以嗎？”
海拉同她對視了一陣，無奈地妥協了，“在拿到河水之前，你就接著留在這裏吧。”她一掌拂向尼德，帶蕭可悲進入了下一個夢。
“從現在開始，你可以支配自己的夢境。記住，你還有反悔的機會。”
蕭可悲坐在昏暗的房間裏，手上握著手柄，屏幕中的游戲角色正站在城堡的傳送點前。
這一幕令蕭可悲有些晃神，過去的幾個月仿佛才是一場漫長的夢。
她放下手柄，低喃道：“Firebolt”
火光自掌心燃起。
大腿邊傳來了一陣震動，蕭可悲摸出手機，來電是一串本應該永遠沈寂了的號碼。
“姥姥？”
“可悲啊，最近身體怎麽樣，沒有熬夜吧？”
蕭可悲陷入了沈默。
這實在很卑鄙。
海拉帶她做了上百個夢，但這是她第二次夢到外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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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所以，我是一個虛擬的角色？”
海拉把頭側靠在膝蓋上，如瀑的金發拖曳在地。
“現在肯定不再是了。”蕭可悲內心忐忑不已，唯恐言語不慎激怒對方。
“有趣。”海拉用她那只剩骨頭的手撫摸蕭可悲的臉頰，後者霎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。“你很有趣，比我見過的所有亡靈都有趣。”
精致的面龐貼得愈發近了，海拉的骨手牢牢地扣在蕭可悲的小臂上。
“留在這裏為我做夢吧。”
“下一個節目是鋼琴獨奏《春之歌》，表演人：高二（三）班，蕭可悲。”
主持人報完幕後，絲絨幕布緩緩落下，工作人員迅速把三角鋼琴推上了臺。
蕭可悲穿著一條酒紅色的禮裙，臉上化了淡妝，走到琴凳前落座。
幕布再一次拉開，海拉坐在一排一座上專註地盯著蕭可悲；她兩側的人都露出了恐懼的神色。
蕭可悲把手搭在鍵盤上醞釀了片刻，忽然站起身來，把頭湊到了鋼琴收音的麥克風附近。
“彈鋼琴太無聊了，我要換一個更精彩的。”
更精彩的當然是魔法技能了，還有什麽比在校慶晚會上表演搓火球更厲害？
蕭可悲輕念咒語，右手憑空燃起了一團烈焰。
這一出果然技驚四座，臺下一片嘩然，叫好聲不絕於耳，蕭可悲得意洋洋，把火球收了，又召喚出了一枚冰柱。
她像耍雜技似地連番演示著各種魔法，斬獲如雷掌聲；這場演出最終以室內飛雪的方式收尾。
“還有更厲害的呢，安全起見，就不做過多展示了。”
蕭可悲在歡呼聲中一路飄回了後臺，熱情的學生蜂擁而至。
“你是怎麽做到的啊？”
“可不可以再讓我們看一下？”
蕭可悲正覺意猶未盡，當即應邀開始了第二輪的近距離加演。倘若她也跟尼德霍格一樣有尾巴的話，此時應當已經將其翹上天花板了。
不過她的嘴倒是仍表現得很謙遜。
“找人學的，其實也不難啦，你們肯定都一學就會。”
就在眾人央求她趕緊開堂授課的時候，海拉帶著一股刺鼻的腐屍味娉娉裊裊地降臨了；她還是那個腐肉白骨的造型，嚇得人群一哄而散。
看著四散奔逃的背影，海拉的表情隱約有些悵然。
“不好意思，一定是因為她們都不了解你。”蕭可悲在一旁尷尬地賠笑。
海拉將手放在了她的胸前。
“這個世界是你心裏的投影。她們會怕我，是因為你覺得應當如此。”
蕭可悲只能把嘴合上。
她不記得自己做了多少個夢了，海拉儼然把蕭可悲當成了一片新大陸，在她的各個夢境裏航行。
若是這些夢很瑰麗倒也罷了，偏偏蕭可悲只是在體驗穿越之前的平凡生活。
蕭可悲拉開化妝間的門，鼎沸的人聲瞬間淹沒了她，絢麗的花火於夜空中炸開，照亮了孑立湖心的黛瓦樓閣。
海拉仍站在她的旁邊，身上不知何時裹了一襲長袍，總算沒有引起圍觀群眾的註意。
這是某座城市定期舉辦的煙火大會，蕭可悲兩年前來參加過一次。
海拉仰望了一會兒天空，好奇地問：“這是魔法嗎？”
“不是，是用火藥和金屬做的東西。”
蕭可悲帶著她在湖濱公園漫步，此地熱鬧非凡，聚滿了前來觀賞煙花的游客。
海拉似乎很享受當下的氛圍，臉上的沈郁都隨之消去了幾分。
經過一段時期的相處，蕭可悲發現她對人間頗感興趣，試探道：“你好像並不反感人多的地方。”
海拉瞟了她一眼，了然道：“我知道你在想什麽。”
“什麽？”
“無非是在詫異死神對生命的態度。”
蕭可悲落落大方地承認了，反問道：“既然你喜歡繁華，又為什麽要住在那樣的環境裏？”
晚風吹起了海拉的頭發，也把她身上的屍臭味吹散開去，路人對她們投來了異樣的眼神。
海拉自顧自地凝望湖中的睡蓮，勾魂攝魄的藍眼睛裏寫滿了嘲弄。
“沒有我選擇的餘地。”
蕭可悲今天醒得很遲。
這很難得，因為前兩晚她都整夜失眠。尼德霍格很願意享受一下這溫馨的時刻，也閉著眼睛趴在一旁假寐。
過了很久，也許是半天，也許是一天；對死亡的國度來說，時間沒有意義。
尼德霍格用鼻尖蹭了蹭蕭可悲的頭，打算叫她起來吃東西，然而對方始終沒有反應。
“醒一醒。”尼德霍格變成人，想去搖晃她的肩膀，陡然失去支撐的蕭可悲垂直栽進了他懷裏。
尼德霍格頓覺不詳，聲音也加大了不少。
“斯庫爾？斯庫爾！”
他把手心覆到對方額頭上，凝神探測靈魂的狀況。少頃，尼德霍格將蕭可悲打橫抱起，咆哮著出了門。
“海拉，你都在幹什麽？”
尼德霍格沖到殿中，金發女童正闔目倚在冰封的王座上。她對大呼小叫的尼德霍格有些許不滿，明知故問道：“怎麽了？”
尼德霍格怒吼道：“趕緊解除詛咒！”
海拉掃了一眼他懷中的蕭可悲，冷笑道：“我說了，活人不能進入死亡之森。”
“她不是一般人，她是斯庫爾。我身上有她下的封印，離不開她。”
海拉秀美的眉頭蹙了起來，她並不打算透露蕭可悲的隱私，只是猶疑道：“讓我問問她。”
在蕭可悲看來，海拉在她發出追問後就呆立著不動了，她疑心自己是觸及了對方的傷心事，登時有些後悔，訕笑道：“是我僭越了。”
海拉回過神來，直接跳過了剛剛的話題。
“你給尼德霍格下了封印嗎？”
蕭可悲連連擺手：“不是我下的，是以前的公主。”
海拉沈吟片刻，將手蓋在了她的眼皮上。
蕭可悲睜開眼睛，發現自己正躺在地上，面前堆著由金幣組成的小山，旁邊臥著一條酣睡中的巨龍。
這是城堡，也是她在米德加的起點。
蕭可悲疑惑地望向海拉，對方竟然又在發呆，整個人跟失了魂似的。蕭可悲喃喃自語：“什麽情況？”
沈眠中的黑龍掃了一下尾巴，好似有要醒來的跡象。蕭可悲許久沒見過天真版的尼德了，走上前去輕撫他的鼻翼。
海拉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：“你覺得這個世界怎麽樣？”
蕭可悲不解地轉過身去，“哪個世界？”
“夢裏的世界。”
蕭可悲如實說道：“挺有趣的。”
“那你願不願意永遠呆在這個世界呢？”
“啊？”蕭可悲面露難色，雖然沒有開口拒絕，但答案顯然是否定的。
海拉接著說：“反正米德加對你來說也不算真實，況且你還要受到尼德霍格的掣制。”她緩緩走近，語氣溫柔可親：“我不會再幹涉你的夢，也不會傷害你，你可以做自己的神。”
蕭可悲楞住了，久久沒能作答。她左手忽地有些癢，是尼德在蹭她的手背。
蕭可悲捏了捏尼德的鱗片，遲疑道：“如果可以的話，我還是希望能回去。”
海拉失望道：“為什麽？我承認一開始傷害過你，但尼德霍格比我過分多了。”
蕭可悲感受到尼德在用牙齒拉扯自己的衣角，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嘴。
“跟他沒有關系。呆在米德加，至少我的未來是由自己書寫，呆在夢裏，我的未來都是由你來構建。”
海拉還在堅持不懈地勸解：“我說了，我不會再幹涉你，況且尼德霍格才是那個限制你自由的人。”
蕭可悲也很執著，回絕道：“抱歉，我還是想再爭取一下。”剛硬氣完，她又想起自己正身處對方的地盤，氣勢不足地補充了一句：“可以嗎？”
海拉同她對視了一陣，無奈地妥協了，“在拿到河水之前，你就接著留在這裏吧。”她一掌拂向尼德，帶蕭可悲進入了下一個夢。
“從現在開始，你可以支配自己的夢境。記住，你還有反悔的機會。”
蕭可悲坐在昏暗的房間裏，手上握著手柄，屏幕中的游戲角色正站在城堡的傳送點前。
這一幕令蕭可悲有些晃神，過去的幾個月仿佛才是一場漫長的夢。
她放下手柄，低喃道：“Firebolt”
火光自掌心燃起。
大腿邊傳來了一陣震動，蕭可悲摸出手機，來電是一串本應該永遠沈寂了的號碼。
“姥姥？”
“可悲啊，最近身體怎麽樣，沒有熬夜吧？”
蕭可悲陷入了沈默。
這實在很卑鄙。
海拉帶她做了上百個夢，但這是她第二次夢到外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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